喀!!
很響亮的一聲,尤其是在夜闌人靜的時候。
人家說,接吻的感覺很美好。
柔柔軟軟的嘴唇,閉上眼沐浴在對方身上傳來的香氣裡,是至高無上的享受;如果是初吻,聽說還有檸檬的味道呢!
可是,他現在只覺得嘴巴裡充滿牙齦流血的鐵鏽味。
而且很、痛!
綱吉屏住氣息完全不敢動。
現在的姿勢是這樣的:雲雀坐著,他則呈現單膝下跪的狀態,跪下去的膝蓋還是壓在雲雀的大腿上,雙手為了維持平衡緊緊按著雲雀的肩膀。
這個姿勢……這個姿勢……簡直就像是我強吻雲雀學長啊啊啊啊啊!!!
綱吉在心中無聲的吶喊。
他應該要馬上退開的。
綱吉痛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恨不得立刻伸手捂住嘴巴減緩疼痛,但是雲雀懾人的視線讓他的身體完全動不了。
就這麼近的距離,雲雀直勾勾的瞪著綱吉,黑色的瞳孔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那一瞬間,他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甚至,不認為會有讓他做出這樣親密行為的人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雲雀看過很多男男女女,大大方方在街頭牽手、擁抱、親吻,他一概沒有興趣;對他而言,〝情侶〞也是草食動物的代名詞,兩個人互相依賴、互相包容,什麼都要兩個人在一起,沒有對方就不行。
就像不夠強才群聚在一起的道理一樣。
所以,他不需要。
雲雀立刻讓自己冷靜下來。
很好,這個草食動物真的很有膽量!
他的拐子有動作了。
凌晨三點,提早為綱吉美好的一天揭開序幕的,是兩道疼痛。
一個是牙齒的強烈撞擊造成,另一個是雲雀的咬殺。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綱吉無聊的轉著電視頻道,這麼早也沒什麼節目好看,他索性關掉電視,因為沒睡飽的關係讓他又打了個呵欠。
味噌湯跟烤魚的香味飄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早就等著吃早餐。
雲雀剛剛咬殺過他之後,沒說什麼就去梳洗,並且換上校服。
等到準備完成,看他還在發愣就跟以往一樣用瞪的把他瞪去做該做的事。
當他也換好衣服下樓,就看到雲雀在廚房裡熟練的準備早餐。
這又是另一個讓綱吉訝異的地方。
他是很難想像雲雀的背景。
可是從掌管整個學校、還有命令風紀委員的地方看來,他下意識地認為雲雀應該是事事都有人服務的大少爺。
再不然,也會有風紀委員會的人替他打理一切。
看來他想錯了。
雲雀是自己一個人住,又討厭群聚,那麼自然不會喜歡有人介入他的生活,既然這樣就只能靠自己打理。只是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還是很難想像雲雀洗衣打掃煮飯的樣子。
偷偷回過頭看,那個人現在正背對著他在試喝味噌湯。
雲雀學長,你都不穿圍裙嗎?不怕白襯衫會報銷喔?
綱吉看著雲雀的背影發呆,維持回頭的姿勢讓他的脖子開始痠痛,便直接轉身跪在沙發上,整個人也都趴到椅背上。
調整到舒服的位置後,他的大腦開始迷迷糊糊的運作。
他想,雲雀學長如果個性再溫柔一點,還有居家的這一面曝光的話,一定會成為女孩子間的搶手貨。
雲雀長得本來就不錯,那雙好看的鳳眼總是女孩子們討論的話題之一。
他之前都想不透,鳳眼在東方人的世界不算少見,再加上雲雀擁有的還是會放射殺人死光的那一種,到底哪裡可以讓那群女生迷成這樣?
但是經過這兩天那麼多次跟雲雀大眼瞪小眼,他大概可以明白了。
身為站在頂點的人,要讓底下的人臣服於自己,除了本身需要具備的實力外,還要有相當的霸氣跟魄力,而這兩樣東西從雲雀的眼神表現出來的就是───征服。
是了,要讓人家甘願聽令於你,就要有本事可以征服別人,這就是為什麼雲雀常常用眼神就把他盯得不能動彈的原因。
聽說自己在將來是黑手黨首領呢……不知道雲雀可不可以教他怎麼樣練就一眼就把人征服的功力?
在他還在半神遊狀態的時候,雲雀已經完成準備早餐的工作向他走來。而綱吉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雲雀越來越靠近、越來越靠近……
啊……靠過來了。
大概是因為一大早沒有需要咬殺的對象,綱吉覺得雲雀的表情現在看起來比較沒那麼冷硬。
而那雙少了些狠戾氣息的鳳眼……
嗯,真的很迷人。
剛剛就感覺到後面有一道視線在刺自己,但是因為視線的主人處於精神不濟的狀態,所以不痛不癢,他也就沒理他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就這樣到做完早餐,那道鎖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雖然會飄移一下,不過一直沒有離開。
他一回頭,就看到綱吉半瞇著眼,一臉呆滯的望著自己。
一般人如果不小心與正在偷看的對象視線交會一定都會馬上移開,不過綱吉現在根本已經恍神到進入神遊世界了。
很有趣,這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一直光明正大的看著他。
長期處在戰鬥模式,將他的感官訓練得相當敏銳,四周對他投射過來的東西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對那些崇拜、畏懼的眼光沒興趣。
他向來只做他自己,所以那些都不重要。
走向綱吉,該把人喚回來吃早餐了。
「澤田綱吉。」果然,他一出聲對方馬上回神,原本渙散得差不多了的黯淡雙眼瞬間恢復神采。
見綱吉已經清醒,他轉身走回廚房去拿已經煮好的料理。
「我、我來幫忙!」綱吉連忙從沙發上跳下來,去幫雲雀端盤子。
他嚇了一大跳,居然發呆到雲雀都已經朝自己走過來了還在想他的眼睛很迷人。
感覺兩頰熱了起來,他直覺自己一定臉紅了,因此他只能低著頭走,不敢讓雲雀發現。
吃完早餐,綱吉主動說要洗碗。因為已經在人家這邊借住一晚,還讓人家請了一頓早餐,什麼都不做說不過去。
雲雀只說了句打破碗盤就等著被咬殺就由他去了,自己則開始翻閱報紙。
他洗好碗盤後,回頭就看到雲雀在穿鞋子。
「要出門了?」現在才六點多耶?
「早上的巡邏。」雲雀說完就開門出去,他連忙跟了上去;然後,很愉快的重現昨天的場景。
只是這次他學乖了。
「雲雀學長,請問我要抓哪裡?」在跳上車前先問清楚,他再也不要體驗在摩托車上跟雲雀拉拉扯扯,那真的太刺激了。
「隨便你。」雲雀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
那是表示他可以抓著他囉?
坐上車,綱吉仔細看了一下真的沒有可以讓他抓的地方。
這次雲雀沒有在他剛坐上來就催油門。
他伸出手,稍微有點遲疑,慢慢的抱住雲雀的腰。
雲雀感覺後面的人確實抓牢後,才催動油門。
有另一個人的體溫緊貼著自己,這樣的感覺真得很奇怪,昨天晚上睡覺前閃過腦海的,那個不知名的感覺再度浮現。
他不曾被同樣的問題困擾過兩次,因為他向來是走乾脆路線解決問題的人。
現在他想,該去找答案了。
綱吉靠在雲雀的背上。今天雲雀沒有像昨天那樣一路狂飆,但是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有點亢奮,心跳比平常快上一些。
早上的風有點寒冷,不自覺更加挨緊雲雀,他想起今天早上偷看很久的雲雀的背影。
突然有種很陌生的安全感。
很小很小的時候,母親常常抱著他,讓他看著父親工作時的背影。
所以這就是……
爸爸的感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