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惡魔的獻禮

　　很安靜。
 
　　非常、非常地安靜。

　　室內現在只有時鐘秒針走過的聲音，跟兩道呼吸聲。

　　一個非常平穩也很微小，另一個則是重複著大大吸一口氣後再憋氣。

　　你以為你是在模仿孕婦的什麼吸─吸─吐還是吸─吐─吸嗎？

　　維持相同的姿勢過了一段時間，眼下的人眼睛閉得緊緊地，嘴巴也抿緊，甚至連呼吸都不敢，都到沒氣了才敢換氣。

　　雲雀恭彌好笑地看著澤田綱吉。

　　記得早上的時候這傢伙被一顆子彈打到，他以為人就這樣掛在接待室裡，正想著待會叫草壁來收屍，順便思考一下怎麼處理。

　　畢竟是學生又在學校出事，會比較麻煩一點。

　　但是對方卻突然跳起來，他清楚地看到他頭上出現一把火，接下來就像是偶爾會看到的英雄救美芭樂劇，英雄為了展現用來救美的身材有多威武而用肌肉將衣服撐破一樣，澤田綱吉也做了同樣的事。

　　
　　這是今天最讓他納悶的一點，這傢伙的肌肉在哪？

　　而且從內褲的花色看來，也沒什麼品味。

　　那個時候不是很威猛嗎？

　　大吼大叫要報仇就往自己身上撲過來，還狠狠地拿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拖鞋往自己頭上打下去，與現在從進門就抖個不停的鳥樣是極大的差距。

　　如果當時不是那個詭異的小嬰兒突然出現，他早就宰了他。

　　不過他現在有點慶幸了，因為如果那時真的把他宰掉就太可惜。

　　他身邊圍繞著很多有趣的人呢……

　　莫名地興奮感從心頭竄起，這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也許，可以拿來打發時間。

　　「你叫什麼名字？」

　　綱吉聽到問題抖了一下。

　　他覺得他的心臟快麻痺了，因為雲雀不知道維持這個姿勢多久了。

　　為什麼不乾脆狠狠地揍他讓他早點解脫？

　　他平常明明都是下手快、狠、準的啊啊啊啊啊啊！！

　　還是因為那個拖鞋讓雲雀受到太大的屈辱才要這樣整他？

　　現在還問他的名字是怎樣？找人幫他收屍嗎？

　　有人在他腦袋還在想些有的沒的的時候已經不耐煩了，冰涼的金屬往綱吉的脖子壓進幾公分。

　　「你說是不說？」

　　「澤……澤、澤田綱吉！」

　　在他報完自己的名字後，抵在脖子上的金屬移開了，身上的壓迫感也消失了。

　　他偷偷的張開一隻眼睛，雲雀恭彌已經走回去坐在沙發上了。

　　他一頭霧水，這是怎麼回事？

　　應該直接把他宰掉的人現在沒事一樣的走回去坐在舒適的沙發上，他不知道原來雲雀的行為模式跟里包恩一樣…一樣莫名其妙！

　　慢著，所以這代表他的危機已經解除囉？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他在心中大喊三聲萬歲！想著大概是今天有什麼天大的喜事讓雲雀心情很好，他才能幸免於難。

　　就在綱吉放鬆心情也將到底為什麼會被里包恩踢出來的原因忘得一乾二淨，準備快快樂樂的回家的時候，打破他美夢的聲音傳來。

　　「杵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嗚……果然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原本雀躍的心情像被潑了一桶冷水，還是已經放到冷凍庫準備結冰的那種。

　　他認命的接受召喚往沙發走去。

　　「坐。」雲雀恭彌抬了一下下顎指示他坐到對面，順便將不知道什麼時候泡好的茶推給他。

　　現在是什麼情形？雲雀學長是打算跟他泡茶聊天嗎？

　　若是這樣，那他會覺得雲雀學長不只莫名其妙，還可能是神經短路了，跳躍式的思考模式可能在一跳一跳的途中被某個細胞絆倒之類的才會這樣。

　　綱吉正襟危坐的坐在沙發上。

　　那真的是一張非常舒服的沙發。

　　若是平常，他應該會很沒形象地直接倒在上面，然後再磨蹭幾下；如果可以，他甚至會想在上面睡個午覺。

　　可是，他現在的處境完全不適合做這種事。

　　雲雀學長一直看著他，眼神好像還帶著很深的涵意，但是絕對不是深情款款，他也不希望是。

　　那個眼神比較像在看著獵物，卻又多了點其他他解讀不出來的東西。

　　拜託快點開口吧！

　　剛剛不打他，現在又一直看他，他記憶中的雲雀學長不像是會這樣跟人家磨耐性的人。

　　
　　又過了片刻，雲雀終於開金口了。

　　「你是什麼人？那個小嬰兒是什麼來頭？」他剛剛再度仔細觀察了一下澤田綱吉，全身上下毫無半點特色，讓他差點以為他早上看到的狠勁只是做了一場無聊的夢。

　　而那個小嬰兒完全不同，雖然只有短短幾秒的接觸，卻馬上就讓他知道他很強。但是，通常那樣的人跟草食動物不會有交集才對。

　　「呃？」沒有想到雲雀是要問這個，綱吉愣了一下，然後他猛然想起幾個小時前自己被里包恩丟出來的原因。

　　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提出來，雖然他已經知道雲雀百分之百不會答應。

　　於是，他將某一天里包恩突然以家庭教師的名義出現在家裡，說他是未來要繼承義大利名為〝彭哥列〞的黑手黨十代首領的人，所以要好好鍛鍊他，還有死氣彈是什麼東西，以及獄寺跟山本的事等等。

　　他幾乎把里包恩出現後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雲雀，但是他沒有把握雲雀是不是聽懂了，因為他剛剛好多事情都順序亂跳還有一堆突然想到才補充的。

　　他覺得一般人聽到應該會覺得很荒誕。

　　如果是他，他會以為人家是故意來開他玩笑看他到底有多蠢。不過對他來講，雲雀也不算一般人了。

　　有哪個一般人可以掌管整所學校甚至整個城鎮？他看雲雀的地位搞不好比他們的校長還要高。

　　從剛剛到現在，雲雀都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扁他，代表他應該是接受他說的事情。

　　不過……接下來就不一定了。

　　「雲雀學長。」重點來了。

　　「請你成為彭哥列家族的一員！！」綱吉突然站起來，然後九十度鞠躬，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

　　這次換雲雀愣住了。

　　他正邊聽邊思考綱吉說的事情。包括還要把他東補充一點、西補充一點的拼圖拼上去。
整個聽起來是真的很荒謬，什麼黑手黨？嬰兒殺手？還有打了不會死的鬼子彈？

　　不過一切的邏輯都很合理，所以他接受。

　　首先綱吉確實在他面前被子彈打中他不可能看錯，而那個嬰兒很明顯只有外在的殼是嬰兒，若內容物是殺手就說得通他為什麼能擋下他的攻擊。

　　再加上───

　　雲雀眼睛微微一瞇，他認為某個人應該不敢也沒那個膽在他面前說謊。

　　若要編故事也未免編得太完整了一點！

　　不過他剛剛最後講的那句是什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