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惡魔的獻禮

　　印象中是某天學長看他又在玩遊戲來著，雖然冰炎對他玩這些東西沒什麼意見，卻也不是很能理解到底好玩在哪，他便自告奮勇要教學長玩。

　　嘖嘖嘖，不然學長年紀輕輕卻好像只有老年人的嗜好，如果多培養些年輕人的喜好不知道白頭髮會不會少一點……

　　「你說誰的嗜好像老年人了？還有我這個頭髮是天‧生‧的。」冰炎咬牙切齒說完最後三個字，下一秒他的後腦就受到重擊，從沙發上被巴到地毯上，天旋地轉了足足三分鐘。

　　抱著一來終於有機會可以指導學長的心態，二來若能讓學長體會箇中樂趣，以後也可以陪他一起玩了，兩個人能一起做的事情又多了一項。

　　褚冥漾興致勃勃的盤算著，可是他忘了一件事。

　　天才最討人厭的地方，在於用不著花多少時間就能摸到訣竅；一摸到竅門，三兩下就會比原指導者強了。

　　那天他哀傷的看著自己打了老半天都沒破關的關卡，冰炎用不到兩個小時就解決了。

　　「這也沒多難嘛。」冰炎涼涼的道，嘴角彎起游刃有餘的弧度。這是褚冥漾第一次想出手打冰炎，看能不能打掉那可惡的表情。

　　最後他還是不知道冰炎到底有沒有從電玩中找到樂趣，不過在那之後只要冰炎有空，他都會陪他一起玩。

　　「喏，沒有壞。」冰炎將遊戲機塞回褚冥漾手裡。

　　「謝謝學長。」他鬆了口氣，卻無法真正放鬆下來，思緒仍舊在冰炎的邀約上打轉，轉了幾圈才慢慢恢復鎮定。

　　什麼啊……學長不是那麼在意節日的人吧，之前生日和聖誕節也很普通啊！

　　平安夜那天，他和學長並不是單獨兩人享受什麼浪漫的燭光晚餐，或者按照學長「隨便」的品味挑間高級的餐廳吃飯，而是和喵喵他們一群人把左商店街其中一間餐館的一整層給包下來聚餐。

　　生日的時候也是，雙方生日那天冰炎剛好都在出任務，禮物也是延後才贈送。

　　所以怎麼會突然對情人節在意起來了？

　　不不不……冷靜點，根據以往的經驗，學長說不定是那天剛好沒任務才約他的……一想到這裡，褚冥漾才真的輕鬆起來，卻也有一點點的失望。

　　一方面在於向來不重視節日的學長忽然重視了，他當然也會跟著緊張，平常沒多少在意的東西忽然變得特別起來。

　　褚冥漾想起去年父母親結婚紀念日那天，在此之前從未表示過的父親，去年突然捧了一大束花回家送給母親。他當時始終想不透為何母親的表情看上去會又驚又喜又不可置信如此複雜，他現在多少能體會她的感覺了。

　　另一方面那一小部份的失望在於，他還是對特別的日子抱有一點點的期待。

　　期待，可是又無法想像那些已經習慣用平常心看待的日子一旦特別起來會是什麼光景，學長又是如何看待？

　　結果原來是他想太多了，什麼嘛……

　　把褚冥漾腦中糾結的各種分析聽完後，冰炎才道：「褚，你想太多了。」他嘆了口氣。

　　「欸？」什麼意思？

　　看褚冥漾一臉疑惑的模樣，冰炎「稍微」反省了下自己。

　　早在剛認識的時候褚冥漾就知道他很忙了，三天兩頭往任務跑是常有的事，並不會因為交往就改變，這點相信他也很清楚。

　　但是也不是真的就毫無變化，如果他就只是把他擺在那裡，那跟交往前又有什麼不同？冰炎不會只為了安個名號在褚冥漾頭上就把關係往交往這個方向固定。

　　實質上的進展還是有在做的。沒事的時候，他會陪在自家學弟身邊，看是要指導他作業，還是聊聊天；也有什麼都不做，單純享受片刻的悠閒；當然，該「培養感情」的時候還是有在培養。

　　在遇上褚冥漾之前，冰炎不知道自己是會做這些事的人。會為了一個人調整步調，會設法去寵溺，或故意說些壞心眼的話，就為了看褚冥漾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樣子。

　　他其實也很享受和褚冥漾待在一起的時光，只是這些他不會說出來，某人必須自己去體會。

　　可是果然還是不太夠，看褚冥漾剛剛的反應就知道。

　　對冰炎來說，他確實對節日、紀念日那些不是很在意。與其將特別的事留到某一天才做，他更重視當下。

　　不過……

　　抬手往褚冥漾的腦袋揉了揉，「我知道那天是什麼日子。」他這麼說，然後不意外的看到對方整個愣了一下，驚喜和不可思議全寫在臉上。

　　如果可以讓自家戀人開心，那麼偶爾跟隨潮流做點不一樣的舉動他也是不排斥的。

　　「學…學長你你你你……」太過震驚的真相讓褚冥漾舌頭都打結了。

　　不會吧，學長你什麼時候跟人家學會耍起浪漫了？還是你終於故障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輔長來？

　　啪！

　　熟悉的巴腦聲。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您的心意。」褚冥漾摀著爆痛的後腦懺悔。狠勁跟力道都沒變，學長果然還是學長。

　　「廢話！」冰炎沒好氣的道。該做的要做，該巴的也要巴，這點他絕對不會妥協，不然自家學弟的腦殘就沒人治了。

　　「呃……謝謝學長。」其實他很高興，真的。

　　「嗯。」這種事情就算不去讀褚冥漾的腦袋，冰炎也可以從那張從頭到尾都紅通通的臉蛋明白。

　　「看你想吃什麼，或者想去哪都行。」

　　「好。」

　　於是就這麼定案了，他挑了間原世界一直很想去吃吃看的店，和學長約好放學後就出發。

　　接下來，換成褚冥漾這邊開始短路。

　　萬幸的是情人節的前幾天學長有接別的任務，暫時不會回來，這樣他至少不用把這些自己糾結就好的事情攤在學長面前。

　　會這麼煩惱他也覺得很好笑，卻笑不出來，因為他真的在認真考慮是不是要送冰炎巧克力這件事。

　　似乎不用那麼拘泥在性別上，既然是「送巧克力給心儀對象的節日」，那他送學長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再說雙方的心意早就揭曉，他又不是要去告白，到底在緊張什麼東西呢？

　　原因果然是學長突然對這種日子有所表態產生的後遺症吧。

　　既然學長都做到這種程度了，那他是不是也該表示什麼呢？

　　……好吧！

　　褚冥漾下定了決心，再來要面對的就是本次任務最艱難的關卡──如何擠在女人堆中購買巧克力。

　　趁著空檔跑了原世界幾家著名的販售店，果然英雄所見略同，大家都和他一樣是利用放學時間過來買，不管到哪都是人擠人的狀態。

　　而且清一色是女生。

　　褚冥漾本來以為多少會有一、兩個男生，這樣至少他不會那麼尷尬，難道他來的時間那麼不湊巧嗎？

　　又轉了好幾個地方，卻沒有一間店能讓他提起勇氣踏進去，最後在接近打烊時間前幫他解決這個難題的，是百貨公司的地下街。

　　真是太好了！感激的將好不容易買到的巧克力抱在懷裡，褚冥漾從來沒有買東西買到這麼感動過。

　　解決最大的難關，最後就是等情人節當天和學長的約會了。

　　嗯……「約會」啊……怪怪的。

　　褚冥漾的心情有些古怪，也不是沒跟學長約會過，怎麼這會兒這個名詞的意義整個鮮明起來了，連帶內心也跟著忐忑。

　　……都是學長不好啦。

　　冰炎出任務去了，放他一個人在這邊翻滾。褚冥漾就這樣懷著複雜的心情，一路滾到了星期五。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