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惡魔的獻禮

　　他看不清冰炎的表情，但似乎是在……生氣？

　　學長是什麼時候來的？

　　「從陷入低潮開始。」

　　……那不是等於他回房沒多久學長就來了嗎？怎麼不叫他一聲？

　　「叫你的話還能知道你在想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冰炎朝褚冥漾走來，「還有，我的確在生氣。」單膝跪上床舖，將動彈不得的人往下壓。

　　來不及反抗也無法反抗，褚冥漾任由背部貼回柔軟的大床，被禁錮在棉被和壓著自己的人之間。

　　「學…學長……」緊張的嚥了口唾沫，應該是臉紅心跳的姿勢和距離，褚冥漾卻是害怕多過於害羞，這個氣氛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做這個姿勢該做的事情。

　　「看來我們需要談談。」

　　「……」這點他同意，但是能不能換個姿勢？

　　「你說呢？」

　　……好吧。

　　然後說要談談的人又沒了下文，只是盯著他看了良久，久到褚冥漾快被沉默的空氣壓到窒息時，冰炎嘆了口氣，是他很熟悉，無奈又寵溺的那種。

　　只是這樣，看似沉重的空氣就被一掃而空，褚冥漾忽然感到一陣鼻酸。

　　「你啊……」冰炎很輕地開口，特意將語氣放柔，「你到底要自卑到什麼程度？」

　　「咦？」

　　「你自己都曉得起步比別人晚，為什麼還要自卑？」

　　「我、我只是……」

　　冰炎打斷他的話，繼續道：「一直以來你都很努力，你有哪一次不是全力以赴嗎？」

　　「……沒有。」他一直很怕會成為扯後腿的那一個，所以不論什麼情形，哪怕是一點點也想幫上忙。

　　「那不就好了，與其感嘆哪邊不如人，不如想想要怎麼加強。」溫柔的語調，認真的神情，安定的力量。

　　「……好。」點點頭，褚冥漾心裡很是感動。

　　學長總是這樣，總是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麼，短短幾句話就能切中要點，揮去他心中的迷茫。

　　嚴厲，卻又溫暖。

　　就像剛剛，雖然他不曉得是哪一點惹學長生氣，可是學長也知道他在難過，本來靠過來的時候全身上下都在散發怒氣，現在又沒了那個感覺，紅眼中的凜冽退了下來，幽深的瞳孔流轉著幾縷可稱為溫柔的光芒。

　　褚冥漾知道這種眼神只有在和他對視的時候才會有，所以他並不懷疑學長的感情，可是……

　　「你都知道了還在可是什麼？」冰炎的聲音沉了下來，表情又多了幾分不悅的味道。

　　……學長你是在氣這個？

　　冰炎沒回答，反而丟了另一個問題回去，「那我問你，你喜歡我什麼？」

　　……好問題。

　　褚冥漾想了一會，發現自己好像沒辦法一一列舉，學長的優點太多了……

　　「誰在問你優點，我是問你喜歡我什麼？」皺起眉，冰炎的語氣開始有些不耐煩。

　　那其實是不太一樣的，顯然褚冥漾是全都歸類在同一塊，才會去煩惱差距這種問題。

　　又思考了一陣子，褚冥漾發現自己真的說不出來，難不成要回答高富帥嗎？可是學長的身高沒有一百八……啊，慘了！

　　果然，一聽到這句冰炎的臉整個黑了下來，就在他以為肯定會被揍時，上方傳來壓抑過的，咬牙切齒的聲音，「褚，在這種氣氛下我不想巴你，識相的話就少給我腦殘。」

　　褚冥漾連忙點頭，在心底鬆了口氣。

　　暫時逃過一劫，但冰炎可沒打算在另一個問題放過他，他仍在等他的回答。

　　我喜歡學長什麼呢……？

　　專心想著這個問題，在這同時因為喜歡的對象就在眼前，褚冥漾也理所當然地注視著對方，然後意識到好像哪裡不太妙。

　　他又緊張起來了，胸口的騷動變得不規律，如果方才的緊張是因為害怕，那麼現在就是另外一種。

　　太近了，而且氣氛好像好過頭了，好到像是……要做這個姿勢該做的事情一樣……等等，他在想什麼啊！

　　注意到自己的思緒往不該想的地方飄去，褚冥漾感覺臉頰燒了起來，而冰炎自然將他不自覺冒出來的想法盡收耳底，嘴角彎起戲謔的笑容。

　　「哦？這個姿勢該做的事是什麼？」這句話是明知故問，冰炎十分滿意地看到底下的人漲紅了臉，接著手足無措。

　　「我、我不知道。」褚冥漾的手原本自然的平放在床上，一慌就不知該擺哪，轉而抬起來推拒著冰炎的胸膛，卻對拉開距離一點用也沒有，只能看著對方俯下身，越靠越近──

　　冰炎在僅剩不到幾公分的距離停下，好笑地看著自家戀人。

　　褚冥漾的雙眼緊閉，雙唇緊抿，只差沒整張臉皺起來，若不是可以聽見對方心中慌亂的尖叫聲，那看起來真像他在強迫人家。

　　仔細想想他們接吻的次數並不算少，褚冥漾也從一開始的不自在到漸漸習慣戀人間的親暱，偶爾惹他不高興也會討好似地主動靠過來……

　　目前是進步到敢主動親臉頰。

　　果然還是受到地點的影響吧，不是沒有在床上接吻過，只是沒有一次是像現在這樣，被他禁錮在床上，場景跟氣氛都進行到恰到好處。

　　此刻，他們近到能直接感受彼此呼吸的頻率，溫熱交錯的氣息讓空氣都變得旖旎曖昧，一絲一絲纏繞在兩人之間。

　　冰炎不否認，他的確不是什麼都沒想。

　　即便給人禁慾主義的印象，在某些方面他也跟一般青少年無異，例如在和褚冥漾親密時，總會有意無意產生的衝動。

　　褚冥漾總以為親吻到差點失控的那幾次，渾身燥熱的只有他自己，其實不是，他的體溫也比平時來的高，只不過和對方相比還是略低了些，所以褚冥漾才沒察覺。

　　他確實在忍耐。

　　不是不想擁有他，只是不想太躁進。

　　就像現在，他都還沒做什麼某人就緊張成這樣，要是真的多做了點什麼大概就昏過去了吧。

　　可是緊張歸緊張，冰炎也知道褚冥漾沒有拒絕，最好的證明就是那雙手抖歸抖卻沒用上半點力氣，也沒聽到一句「不要」。

　　所以他不介意慢慢來，戀人的慢熟並不會給他困擾，相反地他還覺得可愛。

　　或許是他太久沒動作，褚冥漾睜開眼睛，眼中寫滿了困惑。

　　冰炎笑了一下，低頭吻上不再緊抿的唇，輕易地撬開進行更深入的親吻。

　　感覺身下的人僵了僵，手指抓緊他的衣服，腦中嘟嘟喃喃地掠過幾句「怎麼突然」之類的，很快就沒了聲音。

　　沒聲音就代表褚冥漾已經沒有多於的心思去想別的，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冰炎身上，雙手也改為攀附在脖子上。

　　這些回應都能讓冰炎感到滿足，沒有什麼比戀人醉心於他這件事更能取悅他的了。

　　「嗯……」稍稍分開讓褚冥漾換氣，喘息中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呻吟。

　　褚冥漾的眼神變得渙散且迷茫，可那雙黑色的眼中始終能倒映他的身影。

　　冰炎低低的笑了聲，繼續在那張柔軟的嘴唇上一下一下地啄吻，中間混入了幾句很重要的話。

　　那是他平常不會說出口的話，要說是情話也行。

　　在成為戀人之前，他和褚冥漾是單方面碰撞敲打的關係，有了進展之後，也還是碰撞敲打的關係，差別在於他好心將次數減半。

　　但是冰炎給予褚冥漾的特權不僅僅只有這些。

　　彼此都是第一次戀愛，褚冥漾在學著親近他，其實他也是。

　　冰炎知道自己是跟浪漫扯不上邊的人，事實上他根本沒想過有一天會扯上感情，可一旦有了那個唯一，他也願意去學習那些從前不知道的事情。

　　他學著珍惜他，學著寵愛他，學著對他溫柔，或許有一天，他也會學著製造一點浪漫，不肉麻的那種。

　　而目前學得最徹底的，就是適當的說點情話。

　　即使每次都是趁褚冥漾腦袋發暈的時候說，他也是有聽進去，等之後消化完再耳根發紅地跟他抱怨講的時機太犯規。

　　現在也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