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警戒的看著雲雀,他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應該問嗎?問雲雀說的「好啊」是代表什麼,還是乾脆裝做什麼都沒聽到趕快逃跑?
答案肯定是後者,直覺告訴他,要是問了,很多東西就沒辦法回頭了。
「抱、抱歉打擾您休息了,今天的天氣很好您說對不對?我還有事先離開,請您慢慢休息。」乾笑著,綱吉試圖繞過雲雀往大門移動。
哪可能這麼簡單就放他走?雲雀腿一跨手一伸,直接把人困在圍欄和自己中間,某人果不其然被他的舉動給嚇到尖叫。
「噫──」這這這這是要幹嘛?綱吉整個人使勁往圍欄縮,雲雀學長你是不是沒睡醒?是我啊,我是澤田綱吉啊,是你最討厭、既膽小廢柴又愛群聚的草食動物啊!
他在心裡OS了一大串,除了慘叫卻沒半句喊得出來,只得縮成一團屏息看著用讓人理解不能的方式困住他的雲雀。
綱吉這才發現,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擠滿了白雲,一團一團堆疊在一塊,將整個天空給覆蓋。
──像是某種徵兆。
不敢一直直視雲雀,綱吉的視線不安的遊走在雲雀的臉和上方的雲朵之間。
雲雀只是直勾勾的盯著他,背光的陰影遮蓋住一半的面容,讓雲雀原本就屬純黑色的眼珠看上去更加深邃,裡頭轉過幾縷深沉的光芒。綱吉從中看見自己的倒影,臉上寫滿了不加掩飾的害怕,參雜著疑惑和不解。
過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可能只是一、兩分鐘,對綱吉來說卻長得像過了一、兩個小時。用這種姿勢和距離跟雲雀面對面,一秒都會讓人呼吸困難。
就在綱吉以為自己快要心臟麻痺的時候,始終沉默不語的人終於開口。
「草食動物,我說好。」
既沒前因也沒後果,綱吉懷疑是自己的國文程度退化了,不然他怎麼只聽得懂「草食動物」呢?
雲雀學長你這樣我聽不懂啊,哈哈哈……
雲雀口中的意思,綱吉不是沒有底,只是拜託千萬、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一眼就看出綱吉的逃避心態,雲雀難得充滿耐心,再度用完整、無法歸類為聽錯也無法推說聽不懂的話來解釋:「你說『我喜歡你很久了,可以請你和我交往嗎』,我說『好啊』,你認為這代表什麼,澤田綱吉?」
「……」綱吉有種脫力的感覺。
那句話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對雲雀學長你說啊──!
雲雀學長你在玩我嗎?你肯定是在玩我吧!綱吉確定他從雲雀的話中聽出一絲沒藏好的玩味。
「雲雀學長你誤……」他試著解釋,就算知道雲雀八成是看他慌張的樣子很有趣,綱吉也不敢指著雲雀大罵「你在耍我吧!」
「草食動物……」沒等綱吉把話說完,雲雀突然打斷,語調低了幾分,「你現在不會是要跟我說是誤會吧?」十足十的不妙。
「咦……?」怎、怎麼回事?綱吉再遲頓也馬上就意識到氣氛變了,本來還沒那麼沉重的靈壓從雲雀身上排山倒海向他襲來。
「慢、慢著……」看著雲雀的表情從沒有表情到整個沉下來,綱吉稍稍放鬆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他知道雲雀在不高興,可是為什麼?他有說了什麼惹雲雀生氣的話嗎?
難道是因為他想說是誤會?但那的確是誤會啊,雲雀學長也很清楚才故意說那些話耍著他玩不是嗎?
不明所以也摸不著頭緒,綱吉只知道現在唯一的保命方法是最好閉嘴。
見綱吉安份下來,雲雀也將殺氣收起,他又問了一次,「不是誤會吧,澤田綱吉。」用的是不容否認的肯定句。
「……」雲雀學長,這種事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
綱吉很是糾結,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他看看雲雀,再看看上頭漫天的白雲,密不透風擠在一起的樣子讓他看了就頭暈。
一道白光劃過眼前,就某方面來說也是一種迴光返照。
首先他無法向京子告白了,單身十四年的人生用另一種模式畫下句點;以及估計直到雲雀學長膩了為止,他們得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的鬧劇。
最後浮現的是一個問題:雲雀學長,你知道交往是要建立在互相喜歡的基礎上嗎?
這個答案綱吉不曉得,那個人的常識總是在範圍外,但若換個問法,他就可以幫雲雀回答了。
雲雀學長,難道你喜歡我嗎?
答案肯定是一個叉。
深知沒有別的選項,綱吉心一橫:「不是誤會,雲雀學長。」
……再見了,我的春天。
§ § §
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那天綱吉的確經歷人生第一場告白成功,即使過程、對象、結果都和預期有很大的差距。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被雲雀找麻煩的次數明顯減少了很多。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雲雀認知上的交往方式,只能說太好了,幸好雲雀學長不是走「打是情、罵是愛」路線,不然他寧可去浪跡天涯。
在綱吉回想和雲雀交往的「甜蜜」過程時,雲雀已經把工作做完了。
「走吧。」
「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綱吉跟在雲雀身後,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離開校園。
走入並盛的商店街,這條路對綱吉來說再熟悉不過,經常被母親差遣來買東西,或者和獄寺他們一起來閒逛。
不會感到新鮮,也不至於無聊,幾乎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
所以綱吉不曾想過,有一天會親身體驗偶然從少女漫畫或偶像劇中見到的經典內心對白:「原來和特別的人在一起,每天都會見到的風景看起來竟是如此不同。」
他以前看到這種劇情總會嘲笑一番,認為夢幻又不切實際,不可能發生在現實。
現在他要對最初設計出這個名場面的人道歉。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