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惡魔的獻禮

　　把人困在歪斜的樹幹和自己之間，白澤輕輕地用自己的嘴唇貼上鬼灯的。

　　動作盡可能輕柔，卻透著一絲急躁，急切的心情表露無遺。

　　坦白說，當他把那句很沒用的要求換地點問出口時，以為今天大概是沒可能做這件事了。

　　但是那聲幾不可聞『嘖』，他是不是可以解釋成鬼灯也是想要跟他這麼做呢？當然這只能自己腦補自己開心，要是問出來，鬼灯不只不會說，還可能直接把他毆回天國，那他就真的連對方的手都碰不到了。

　　能夠好好溫存的機會白澤是絕對不可能放過。

　　他又和鬼灯的嘴唇廝磨了一會，碰觸到的溫度就和他本人如出一轍，有點淡漠、有點涼，而他一點也不吝於將溫度與他分享。

　　伸出舌尖，細細舔吻了幾口，讓鬼灯慢慢張開雙唇，是允許也是接納，他迫不及待將舌頭伸進去。

　　偏頭變換角度，原本撐在樹幹上的雙手改為一手摟住鬼灯的腰，一手置於鬼灯的後腦。他熱切地與鬼灯的舌頭交纏在一起，身體又往前推擠了幾分，和對方的身軀緊密貼合。

　　好像有點不妙呢……

　　呼吸越來越濃厚，明明隔著衣服，卻彷彿能感覺到雙方的體溫都在升高。

　　這傢伙……今天好像特別纏人……

　　鬼灯微微睜開眼睛，白澤沒發現，只是專注的在吻他。太過接近的距離，鬼灯只能看見白澤閉上的雙眼，和眼角的紅印。

　　光從這一部分，還有不知何時該停下來的熱吻，以及放在他身上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摩娑，就將白澤的情慾和滿心的愉悅傳達得明明白白。

　　他向來不喜歡白澤太過纏人的地方，可是呢……

　　「嗯……」被撩撥到敏感處，鬼灯的喉頭忍不住吐出一聲低吟，讓白澤倏地睜開眼睛，和他半瞇的眼對視。

　　白澤先稍稍放開他，改為一口一口，溫柔綿密的親吻。

　　像是在跟他做確認，確認他有沒有不舒服或是想推拒，還有……

　　他想繼續。

　　真是……

　　在空隙間，鬼灯緩緩吐了口氣，抬手把白澤的腦袋壓向自己。

　　這就是最好的回應了。

　　「鬼灯……」經過了一小段時間，兩人的氣息都有點不穩，白澤捧著鬼灯的臉，在嘴角有一下沒一下的啄吻。

　　「……幹嘛？」手指扯著白澤的衣服，鬼灯正在平復自己的呼吸。

　　「我愛你。」他用中文這麼說，不知從哪摸出一朵紅色的桔梗，插入鬼灯耳後的頭髮裡，在眼角印上虔誠的一吻。

　　沒有因這看上去好像被當成女性對待的舉動動怒，鬼灯知道紅色的桔梗表示什麼含意，也知道白澤從來沒把他當成女人。

　　視線左右游移了會，「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你也知道嘛……其實我本來想帶紅玫瑰來。」不過那種花太華麗，和氣質長相一整個東方的鬼灯完全不合襯，他怕他替鬼灯戴上的時候會不小心笑出來。

　　要真是那樣，鬼灯肯定會用射飛鏢的力度、準度、角度把那朵玫瑰狠狠插進他腦袋裡。

　　「你可以拿來試試看。」

　　看吧，臉色馬上就黑了。

　　「所以我不是拿桔梗來了？」白澤笑了一下，然後很認真的看進鬼灯眼底，「呐，我也想聽你說。」

　　「可以啊。」鬼灯很乾脆的答應，快到白澤來不及反應，「我愛你。」三個字說得字正腔圓，完美的平板語調。

　　「……」平穩到連抑揚頓挫都省去的我愛你，好像有那麼點空虛，即使能從鬼灯口中聽到這三個字已是奇蹟。

　　「你好像很不滿？」

　　「好歹放點感情啊、感情！你知道我可是第一次……」白澤這才注意到鬼灯的表情，本想一股腦傾出的抗議戛然而止。

　　雖然乍看之下沒什麼變化，臉頰的紅潤也是方才接吻時換氣不足造成，隱約發紅的地方卻多了一個。

　　在耳骨邊緣，在紅花底下。

　　啊……他真是傻子。

　　通曉萬物的神獸，第一次承認自己的愚鈍。

　　如果鬼灯不想說，那他是怎麼樣都不可能聽到那句。但是鬼灯說了，就算再平淡再聽不出感情，也絕不會是隨隨便便或敷衍了事。

　　他早該察覺的，鬼灯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應他的感情。最好的證明，就是只要掌握好天時地利人和，無論他想做什麼，鬼灯都不會拒絕。

　　「……又怎麼了？」或許是注意到他的異樣，鬼灯問道。

　　白澤不曉得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只是任由溫暖激昂的情感在胸口、在身體各處淌流漫延。

　　「我愛你。」宣洩出來的一切全都包含在這句低喃裡，他往前傾身，吻在鬼灯光潔的額頭上。

　　少有機會用俯視的角度，他看見鬼灯低垂著眼瞼，似是對他煩人的程度不耐，卻又妥協。

　　果然……

　　果然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　§　§

　　「鬼灯大人！」休假日，小白三人組再度闖入鬼灯房間。

　　「是你們啊。」桌上攤著一本書，鬼灯正在悠閒的翻閱。

　　「鬼灯大人，來玩吧！」小白將口中銜著的球遞給鬼灯。

　　「真拿你沒辦法。」從椅子上站起身，鬼灯取來一枚書籤。

　　「第一次看到鬼灯大人使用書籤。」還是花的圖案，柿助不免有些好奇，「是用真花做的嗎？」

　　「嗯，先弄成乾燥花再做成書籤。」鬼灯把書籤拿到他們面前讓他們看一會才夾回書裡。

　　琉璃男想了想，總算想起花名，「我記得那是結梗，紅色的似乎很少見。」

　　「桔梗一般不都是紫色的嗎，鬼灯大人果然厲害。」在現世時經常來往深山野嶺，這點常識柿助還是有的。

　　「沒什麼，那是別人送的。」

　　「是誰唔……」小白本來想問是誰送的，嘴巴卻再度被柿助給摀住。

　　「還會有誰，想也知道是白澤大人。」柿助低聲提醒，「你什麼時候才會機靈點？」或者為什麼光把機靈用在損他的時候？

　　「柿助，你太大聲了。」應該說待在房間這種小空間，再怎麼壓低音量都沒用吧？在琉璃男看來這兩隻根本半斤八兩。

　　「好了，出去吧！」鬼灯沒多說什麼，直接帶他們走出房間。

　　紅花的書籤安靜的躺在書本裡，在那之後經常被使用，總是小心且珍惜。

　　花只要離開相連的莖葉很容易就會凋零，稍縱即逝的美麗。但是鬼灯讓它得以延續，一如紅色結梗所傳達的訊息。

　　轉瞬化為了永遠──

　　「我愛你。」

　　※紅色結梗的花語是永恆的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