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惡魔的獻禮

【HQ/影日】笨拙的戀愛方法 11

　　影山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場景又不一樣了，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公園，天色從蔚藍轉為黃昏。

　　『日向』跟『影山』在公園找了個比較不會打到人的角落，拿出一顆排球開始互相托球，輕輕鬆鬆的那種。

　　這讓影山稍微鬆了口氣，在打球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坐在草地上，視線跟著一來一往的排球遊走，『日向』專心盯著拋過來的路線，擺好姿勢打回去，汗水隨著身體的擺動揮灑到空中，在夕陽的照耀下折射出晶瑩的光芒，直到滴落在地上。

　　這傢伙真的不管在哪，提到要練習都會很開心。

　　好像過了很長的時間，也或許只過了一晃眼，夢裡的時間與空間本身就是虛幻的交錯。

　　火紅的太陽像是被繾綣的雲海給黏住了，大大的紅色球體始終定格在地平線上，一半倒映在湖面，搖曳的波紋將紅紅火火的顏色劃開，彷彿要將最美好的風景給銘刻下來。

　　『要走了嗎？』『影山』問。

　　『好啊！』跟著收拾好東西，『日向』揹起背包。

　　要走了啊……影山也站起來。

　　接下來沒有再提出其他目的地，兩人只是並肩安靜的走著，搖晃的手臂偶爾讓掌心擦過彼此的指尖。

　　影山想，那大概只是個小意外。

　　才剛這麼想，他就看到『影山』順著擺盪的軌道準確將『日向』的手收入掌心，而對方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甚至在被握住的同時也輕輕反握。

　　「啊──！」影山這次完全克制不住吼了出來，「你在幹什麼？快放手、快放手啊！」他衝到兩人面前，即使那是無用功，「喂、快反抗啊！為什麼不反抗，你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老實了？」

　　大喊了幾句後，氣喘吁吁的影山才死心，餘光掃過兩人的臉龐。

　　『日向』的臉微微偏向另一側，臉頰的紅潤蔓延到耳根，漣漪晃過明晰透亮的眼珠，在裡頭掀起水色的粼光。

　　『影山』雖然不像『日向』那樣有明顯的變化，卻也稍微緩和了臉部僵硬的線條，偏頭注視著被牽住的人。

　　良好的氣氛讓影山愣了一下，記憶倒回不久以前，那個廟會的夜晚。

　　他同樣牽著日向的手，走過一大群川流的人龍。

　　其實應該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可是自然而然的，他就選擇了無論對他或對日向來說都最不可思議的一種。

　　那天的他無暇去注意日向是什麼表情，但是他知道對方多半有些緊張，可能還有些害羞，這些情緒都透過交握的手一併感染給他，害他也變得古怪起來，只好拼命撥開人潮往前走，想趕快找到有空位的地方。

　　其實他一直都記得，包裹住日向掌心的感覺。同為男生，那隻手真的比他小很多，因為打球的關係，上面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繭，握起來一點也不柔軟，可是──

　　一定是做了這個亂七八糟的夢的關係，不然他怎麼會突然開始好奇，那天的日向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

　　原本以為不會再有其他驚嚇了，但是顯然影山的考驗還沒結束。

　　『日向。』在走過無人的小徑時，『影山』停下腳步。

　　莫名的，他冷汗直流，有種最不吉利的事情就要應驗的預感。

　　『什麼……咦？』『影山』突然放手，改為橫過『日向』的肩膀攬住他，頭低了下來。

　　「啊──！」這是影山數不清第幾次吼出聲，他再遲鈍、對這種事再沒概念也知道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快住手、快點停下來──！」眼見阻止無效，又撞了兩次樹幹仍撞不醒，而夢裡的自己和『日向』越來越靠近。

　　實在不想看也不敢看這恐怖的一幕，影山索性閉著眼睛轉身。

　　在內心數完1到10，影山掙扎著張開眼睛。

　　10秒……應該結束了吧？他心驚膽顫的回頭，背後卻空無一人。

　　咦？人呢？

　　『影山？』四處找了一會，『日向』的聲音出現在身後，視線筆直的對著他，而他的前方並沒有人。

　　估計是在他方才閉眼讀秒時某些『設定』又變了吧？他的角度不再是旁觀者，而是取代了夢裡的『影山』成為當事人。

　　證據就是當日向朝他跑來一頭撞上他的胸口時，他被狠狠撞倒在地。

　　幸好是夢不會痛。啊啊……這個夢也太讓人混亂了！

　　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不過要是在夢裡認真就輸了。

　　說是這麼說，當影山看著埋在胸前的橘色腦袋時，內心仍不可抑制的動搖起來，雙手僵硬的放在兩側不敢亂動。

　　……這是在撒嬌嗎？

　　真正的日向也會這樣撒嬌嗎？如果會的話，那他──

　　「唔……」還來不及得到結論，身上的重量忽然變重變沉，差點讓他喘不過氣，想說是怎麼回事，卻發現『日向』也不見了，肚子上改為壓了一個毛茸茸的黑色物體，頭上頂著一搓詭異的橘色的頭髮，樣子頗為熟悉。

　　這不是廟會那天那個烏鴉娃娃嗎？

　　不同的是進到夢裡的娃娃是活生生的，只見它發出嘎的一聲，然後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嗚！」影山倏地驚醒，幾隻烏鴉邊發出叫聲邊啪答啪答從上方飛過，黑色的羽毛落到旁邊的草地上。

　　頭頂上空維持著和他睡著前相去無幾的顏色，只加深了那麼一點，麥克風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到耳中，頒獎典禮仍在繼續，影山睜著眼睛發呆了一會兒，鬆了口氣。

　　太好了，他醒來了。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得救了。

　　接著他就知道那個沉甸甸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某個本來應該睡在另一側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滾了過來，自動自發拿他的肚子當枕頭躺在上面。

　　「……」原來害他做惡夢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傢伙嗎？

　　火大的抬起手，影山本來要一掌把日向拍醒，在下手前，對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動了動身體。一個翻身，安穩的睡顏晃入眼底。

　　日向發出均勻的吐息，橙色的髮絲順著風的方向紛紛飛揚，在空氣中擺盪出輕淺的弧度。

　　注視著毫無醒來跡象的日向，影山沒有自覺，自己的眼神也正在慢慢軟化。像是受到了牽引，掌心撫上日向的頭髮，輕輕揉了幾下。

　　很…好摸，大概。

　　未曾對別人做過這種舉動，所以無從比較，但是影山從來不會否認自己的感覺。

　　「嗯……」不知是感覺到影山在摸他，還是單純的夢囈，日向吐出意義不明的音節。

　　啪！

　　這次影山真的直接在日向的腦門上狠狠拍了一下，被打的人馬上睜開眼睛坐起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反射性的四處張望，日向以為發生什麼大事了，直到和一臉不悅的影山對上，才驚覺好像有哪裡不對。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位子和躺下去時不同，從醒來的方向看來，他剛剛應該是睡在……目光定格在影山的肚子上，再往上移到影山臉上。

　　「啊哈哈哈哈哈……」知道自己闖禍了，日向乾笑了幾聲，怕惹影山生氣連忙道歉，「對…對不起，影山，我睡迷糊了！」

　　影山沒出聲，就在日向以為影山準備要發火時，對方只是站起身，隨意拍了幾下衣服，撥掉沾在身上的泥土和落葉。

　　「回家了。」拿好自己的東西，影山回頭看了日向一眼。

　　「嗯！」見平安渡過一劫，日向偷偷鬆了口氣，跳起來跟上影山的步伐，「去坂之下！肉包！」

　　「是、是。」

　　「對了，影山，上次你吃三個，這次換我吃三個了。」

　　「……嘖。」

　　和平日無異的對話、漸行漸遠的腳步，長長的影子拖曳在地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