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臥房內,厚重的遮光窗簾阻隔了室外的陽光,只有一小部分從縫隙穿透進來,金黃色的粒子在半空中切割出一片浮著薄光的區塊,不遠處被窩隆起的方向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勇利睡得很熟,直到手機發出鬧鈴,床上的人才悠悠轉醒。

 

  關掉鬧鐘,他又裹著棉被滾了幾圈,才戀戀不捨地起身,身旁的位置被馬卡欽趁主人不在的時候給侵占,牠似乎早就知道鈴聲會在什麼時候響起,完全沒有被驚擾到,依舊一臉安穩地壓著棉被,只用尾巴一晃一晃地拍打床鋪,告訴勇利牠也醒了。

 

  「早安,馬卡欽。」勇利揉了揉馬卡欽的頭打招呼。

 

  「汪!」

 

  得到回應,勇利漾開一抹柔和的微笑,下床拉開窗簾,早在外面積聚許久的光線一沒了遮擋,立刻迫不及待地湧入室內爬滿整個房間,馬卡欽立刻跳了起來,蹦蹦噠噠地跑出臥房。

 

  勇利走進浴室梳洗再出來時,馬卡欽已經等在牠的碗旁邊,他手腳俐落地替馬卡欽跟自己各弄了份早餐,等他也坐下說開動,一人一狗才一起開始享用餐點。

 

  咬下一口黑麵包,勇利一邊打開電視,新聞正好播到昨天莫斯科的流動廁所被強風颳走的畫面。

 

  「好厲……害。」他的嘴角抽了幾下,卻是真心讚嘆,以前在網路上看到有關俄羅斯戰鬥民族製造出來的各項事蹟頂多笑一笑,想說多半只是巧合或是為了搞笑而刻意誇飾,等實際在這裡看到各種親身上演的景象後,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能把流動廁所吹得節節敗退的強風,附近的路人卻一臉沒事人的模樣繼續行走。難怪尤里每次都能輕輕鬆鬆把他給踹飛,原來就是被這種天然的戰鬥場給訓練出來的。

 

  為了早點練好俄文,勇利沒有轉到有播英語節目的電視台,而是繼續看新聞,主播講的話他現在大約能聽懂一半。

 

  喝完最後一口湯,收拾好碗筷,他坐在沙發上把新聞看完順便讓胃裡的食物消化,待時間差不多,便關掉電視回自己房間收拾背包準備出門。

 

  馬卡欽趴在客廳地毯中央,能被白紗門簾篩落過的陽光照射到的位置,看來牠今天似乎比較想看家。

 

  勇利想牠或許知道維克托今天會回來。

 

  維克托在三天前前往義大利拍廣告跟接受訪談,昨天晚上兩人通話的時候對方告訴他會搭今天早上的班機,大約中午左右就會到。

 

  他對馬卡欽道:「我出門囉,維克托晚點就會回來,你要乖乖等他喔!」

 

  「汪!」馬卡欽愉快地應了聲。

 

 

  早上七點,屋外已是陽光普照。這是俄羅斯特有的長日照,六月份一天平均的日照時間大約十八小時,冬天則相反,這就是為什麼每戶人家的窗簾都又厚又重,因為不這樣的話可能凌晨三點就會被日光曬醒,而且身上一定要有手機或手錶,這裡是完全無法用日出日落來估算時間的世界。

 

  繞過幾個巷弄,勇利抵達小涅瓦河,繼續沿著河岸慢跑,一陣強風吹來讓他打了個哆嗦,連忙把外套拉鍊拉到最頂,就算是盛夏時節,聖彼得堡一天的均溫也只有21度左右,日夜溫差也大,他可得小心不能感冒。

 

  年初他一移居俄羅斯沒多久就不小心感冒,那時他才剛正式轉移到雅科夫門下,結果不只他連維克托都被訓了一頓。

 

  雖說名義上的教練變成雅科夫,他自己是覺得比較像尤里那樣,像是有兩個教練在訓練他,畢竟維克托不只替他的下一個賽季編舞,也會盡可能空出時間陪他練習。

 

  從固定的地點折返,勇利往回跑,來到杜奇科夫橋,在橋中間停下腳步望向遠方,他在長谷津要去滑冰場的時候,也會像這樣經過一座綿長的大橋。

 

  大大小小的船隻停靠在碼頭,廣闊的流水,水鳥在天空盤旋,沿岸的房舍從簡單純樸的低矮磚瓦換成華麗復古的古典巴洛克式建築,和在底特律時不同,那五年幾乎都把時間一股腦地拿來訓練,很少想起故鄉,也很少跟家裡連絡,為了不分心,也認為要拿到好成績才能回應所有人對他的期盼,他只能把那些來自親朋好友溫暖的關懷悄悄收進心底。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經常和家人還有西郡一家聯繫,正確的說法是,維克托連絡他母親的次數比他還頻繁,神奇的是明明維克托的日文只能說上幾句日常對話,母親也完全不懂英文,兩個人竟然能無障礙地溝通。

 

  有一次他看到維克托跟母親視訊的時候聊得超級開心,但是他能肯定他聽到的對話有百分之五十絕對是在雞同鴨講,到後來對方也把他抓過來一起聊,結束視訊後他忍不住問了維克托到底為什麼可以跟他母親聊得那麼高興。

 

  『這是因為我跟媽媽都很關心勇利。』維克托這麼回答。像是為了要讓他安心,對方每次在說這種柔情的話時,溫潤的藍色眼珠總是直直地和他對視。

 

  維克托的眼底淌著最為柔軟的水光,接著緩緩地沁出來,再一點、一點包圍住他,讓他整個人都染上同樣溫暖的色彩。他感覺心跳漸漸加速,身體從維克托環著他的地方開始發燙。

 

  察覺自己可能連耳根都紅了,為了掩飾害羞他連忙掙開對方,隨口轉移話題,『你、你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叫我媽的?』問歸問,他根本也沒聽完維克托的回答就迅速溜回房裡。

 

  其實勇利是知道的,維克托在帶他來俄羅斯前,特地教他父母使用視訊通話,因為自己老愛鑽牛角尖,他便至少一週主動撥給他雙親一次。他想就算爸媽聽不懂維克托在講什麼,只要看到他那麼有活力的模樣,就會知道自己也很好了。

 

  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喚回勇利的注意力,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花了不少時間杵在橋中間發愣,連忙重新邁開腳步往俱樂部跑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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