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的喜好其實很分明。

 

  白澤知道他喜歡地獄,重視法規勝過一切。

 

  知道他喜歡金魚草,閒來無事會在花圃裡幫牠們培養才藝。

 

  知道他喜歡動物,即使偶爾有些直白的語言會刺傷小白跟柿助幼小的心靈,白澤仍看得出鬼灯在陪牠們玩時會露出一點點點點……比平時柔和的表情。

 

  知道他喜歡長年下來圍繞在身邊的人事物,例如閻魔王、阿香小姐……好像還有另外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叫什麼名字他不記得了。

 

  當然除了阿香小姐,鬼灯對閻魔王和其他男性友人或同事都沒在客氣。例如閻魔王就經常感受到被篡位的危機,以及人身安全可能會喪失在第一輔佐官一時興起的實驗裡。而茄子雖說算是部下,不過上次頂著腫包跟黑輪來找他這件事仍記憶猶新。

 

  乍看之下這些對待好像都和他無異,可是白澤心裡明白,跟鬼灯對他的排斥程度完全不能比。

 

  

  如果那天他們沒有不小心睡在一起就好了。

 

  平常的打打鬧鬧都還算是維持在普通的距離,那人對他是一如既往的厭惡,而他的感情卻在日常反覆中只有加深沒有減輕。

 

  一點一點往臨界逼近。

 

  白澤沒有去想,萬一不小心潰堤會有什麼後果。

 

  也無法想像,他跟鬼灯告白會是在哪種場景。

 

  他全都沒有想好,反正在越線之前,他都可以裝作毫不在意,將所有的悸動埋藏在最深處的土壤裡。

 

  而這一天卻在無意間來臨。

 

  雖然那個早晨是由各種驚嚇和七上八下組成,很多東西都只是匆匆一瞥,可是他仍是記住了。

 

  例如那個人的睡臉會有多平和,甚至還帶了一點稚氣。

 

  那張微啟的雙唇,難得沒對他口出惡言,只是安靜的吐息。

 

  若能親吻的話,大概不可能像女孩子那樣柔軟吧,肯定是跟他本人一樣,有點僵硬,溫度有點低……

 

  以及敞開的領口看上去有多美好,他多想將手掌放上去。

 

  就算大部分都被藥皂的味道給蓋去了,他還是能分辨出那個人的氣味。

 

  也不是說鬼灯的體味很特殊,乾淨清爽的氣息和大多數人如出一轍。可是他就是覺得對方的味道特別好聞,和青草香混合在一起又是另一種心曠神怡。

 

  地獄第一輔佐官的氣息其實很治癒,這種話說出去絕對不會有人相信,可能還會覺得他有病。

 

  ……好吧可能真的有病。

 

  那天被打破的界線,讓他的感情再也無法阻攔的漫延。

 

  沒辦法在這張床上抱其他人只是開始,等到他試過各個以前經常光顧的地方,無論是妓院、旅館或者對方的閨房,只要進展到不規矩的階段,那張臉就會浮現在腦袋裡,然後任何的國色天香都失去了魅力。

 

  所以最近白澤過得很禁慾。

 

  當然身為一個曾經縱慾的男人,白澤也懂得適當的自行解決釋放壓力。

 

  而這真的是最後一道底線了。

 

  他會解決,可是解決時想像出來的伴侶並不是鬼灯,而是好久不見的,放在櫃子深處那些書籍跟DVD

 

  這大概是唯一還能慶幸的地方。

 

  目前還不用把那人當成『素材』之一,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天知道要是做下去,他可能就再也無法直面那個鬼神了。比起心虛,更多的是無法確定他能不能繼續保持理性。  

 

  或許他會忍不住脫口而出自己的心意,又或許會不小心做出難以想像的事情。

 

 

  各種思緒在胸口、在腦海中翻攪,仍沒有個答案,畢竟早已鋪陳了幾百年。

 

  這種事本來就急不得,但也已經沒辦法從容跟無視。

 

  月亮爬升到他能從窗戶縫細窺探的位置,代表時間進入子夜,原本還唧唧鳴鳴的蟲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散去了,只剩枝柳和葉片輕輕擦過的聲音,拂過耳膜,就像風帶來的和煦。

 

  白澤吐出長長的嘆息,翻了個身打算就寢,在預料中跌入另一個不平靜。

 

  

  從前大部分的夢都是在跟女孩子玩鬧嬉戲,和他繁華的夜生活一致,背景大多是在五光十色的酒樓裡。

 

  而自從跟鬼灯陰錯陽差睡在同一張床後,那些靡爛的夢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經常夢到和鬼灯在一起。

 

  有鬼灯的夢總是溫柔又旖旎,幾乎都是待在繁花簇擁的花海裡,互動的方式清純無比。

 

  他會像個十幾歲的青少年,用笨拙的方式纏著對方叨叨絮絮。在現實中如果對鬼灯說這些蠢話,肯定會被強行打去輪迴之地。

 

  但這是夢,當然是朝他希望的方向在進行。

 

  夢裡的鬼灯一點都不暴力,雖然還是一樣面無表情,可是會用平和的面貌聽他說話,似曾相似的安穩表情。

 

  烤肉大會那晚的事情他幾乎都不記得了,只有那個表情特別清晰,還有他們曾經用不錯的氣氛對飲。

 

  他想這應該是他目前為止最喜歡的,才會反覆出現在夢裡。

 

  白澤看著把追女生的招數全用在鬼灯身上的自己,然後忽然間,鬼神的嘴角輕輕揚起。

 

  他輕易就對這個弧度有了反應。

 

  單手摀住臉,即便在這個空間不應該會覺得熱,他仍感覺到心跳和血液流動的速率,熱氣集中到臉上。

 

  接著是夢幻又美好的場景。

 

 

  

§ § §

 

 

  麻雀的影子晃過玻璃映面,晨曦在室內溫柔的灑上一層金,白澤倏地張開眼睛,神色完全不像是剛睡醒。

 

  在這個神清氣爽的早晨裡,白澤卻像做了惡夢似的冒出涔涔的冷汗,汗水沾濕了睡衣。

 

  有鬼灯的夢怎麼會是惡夢呢?正因為太美好了……尤其是昨晚,他們有了這段時間以來非常不同的進展。

 

  可以的話真想待在夢裡不要醒來。

 

  不是因為想繼續沉浸在夢中春光無限的世界,而是他很清楚只要醒來,就得面對身為一個男人非常健康的反應,這才真的是惡夢。

 

  理論上應該要高興才對,這對男人來說可是最好的健康證明,但是白澤沒有辦法,因為他明白那不是單純的晨間勃起。

 

  這一天終於來了……

 

  白澤成大字型躺在床上,棉被被踢到一旁,細長的眼睛難得瞪大,死盯著天花板。

 

  這個姿勢可以看出褲襠處有非常明顯的突起。

 

  他終於因為鬼灯起了反應。

 

  「啊啊啊──」真是太糟糕了,白澤忍不住吶喊出聲,下一秒就聽到腳步聲從門外逼近。

 

  

  「白澤大人,你怎麼了?」久違的再度從白澤的房間聽見怪聲,向來早睡早起的桃太郎馬上衝了進來。

 

  一進門,他看見的就是白澤從脖子到腳都用棉被包緊緊,捲縮著身體面向房門這邊,和他面面相覷。

 

  「……白澤大人?」就算桃源鄉的天氣不溫不涼,蓋著這樣不熱嗎?

 

  白澤只是露出一個看起來幸福又痛苦的笑容,似是在想要怎麼解釋。

 

  對方奇怪的姿態讓桃太郎微微愣了一下,思考著幾種可能性,試探性的問:「白澤大人,你感冒了嗎?」臉也有點紅紅的。

 

  聽見他的問句,白澤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不是、不是,不是那樣的。」

 

  「那到底是……?」真要說的話,他的雇主的確經常做些讓他摸不著頭緒的事情,很多觀點都讓人匪夷所思,不過讓他一頭霧水到這種程度還是頭一遭。

 

  「這個嘛……」白澤換上桃太郎非常熟悉的神色,偶爾跟他聊到下流話題時會有的那種,他忽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正想叫白澤還是別說好了,卻來不及了。

 

  「呐,桃太郎沒有過嗎?」語氣是十足的調侃,「男人早上會有的健康反應。」

 

  桃太郎瞬間就懂了,臉倏地刷紅,「對、對不起,失禮了!」他連忙退出房間,順便幫白澤把門重新帶上,深知這種時候最好是有個獨處的空間。

 

  聽著慌張遠離的腳步,白澤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從額頭上滑下來的汗水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下……真的糟了……」棉被下的手上下滑動的速度相當急切,口中說著糟糕,卻停不下來。

 

  沒花太久的時間,白澤就獲得了抒解。

 

  他深呼吸了幾口,平復有些紊亂的氣息。

 

  這些日子以來,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解決得如此乾脆又酣暢淋漓。

 

  這是當然的,因為他想像的對象正是最想要的那一個。

 

  可是呢……

 

  「真的糟糕了……」接下來他該怎麼面對鬼灯才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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