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跟茄子討論完下次的行為藝術展大致上要做什麼後,便向他和唐瓜道別,沒有直接返回桃源鄉,而是來到眾合地獄。

 

  在妲己開設的酒樓裡,白澤和妲己兩人待在二樓的特等席,沒有像平常一樣枕在對方的腿上,難得用稍微正經的氣氛談話。

 

  說的都是烤肉大會之後的事情。

 

  妲己並不介意,也認真傾聽。她和白澤在性格上其實有一部分很相合,可以一起玩樂,也可以是同伴。差別在於白澤是樂於進貢,而她是專門被進貢的類型。

 

  白澤沒有說出那個人是誰,只是大約描述了一下相處的情景。

 

  「果然很奇怪吧,從那傢伙睡過我的床以後,我就再也沒辦法和別的女人躺在我床上了。」苦惱的搔了搔頭髮,頭巾不知什麼時候被解下丟在一旁,「那天真的超慘,好不容易搭訕了女孩子回家,結果正快樂的時候一直想到他的臉,最後什麼都沒辦法做,還被甩了一巴掌。」

 

  掩嘴輕笑出聲,妲己道:「那個女孩子一定很生氣,白澤大人,您這樣很失禮喔!」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他難得感到丟臉,有一半的原因是還得把丟臉的過程老實招出來,「那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不會真的是那樣吧?」

 

  「就是那樣呢,您終於有想認真的對象了。」

 

  「怎麼可能?剛剛就說了我跟他已經認識一千多年了,哪有可能事到如今才……」

 

  「這是我的看法,會不會是白澤大人您之前就喜歡他了呢?只是一直沒有契機讓你發現。」

 

  「……才不會有那種事……」他想繼續否認,卻越來越小聲,代表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

 

  「可是您最近都沒有來花街了不是嗎?」妲己靠過去替白澤斟了一杯酒,看著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德高望重的神獸,一扯上感情卻也變得像個小孩子一樣,不願坦然面對。

 

  金色的眼眸不著痕跡的晃過幾縷波紋,妲己想起之前有人問過她對男人的看法,她的回答是『男人都像小孩子一樣,就連皇帝也不例外』。

 

  某個沉澱已久的身影再度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很久以前的確有個男人也是用這樣的方式在喜歡她,不過不是專門展現彆扭那面,而是像小孩子般,最乾淨純粹的情感……

 

  但那都是往事了。

 

  「雖然有點可惜,不過以後白澤大人就不能常來這裡消費了呢!」

 

  「才不會呢,為了妲己小姐我很樂意每天都來這裡。」

 

  「那一位不會介意嗎?」她指的是白澤口中的對象。調笑歸調笑,白澤有了真心的對象她是打從心底祝福的,也替他開心。

 

  「他根本不知道吧!」這點他很肯定。

 

  「就算關係再惡劣,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所以白澤大人的心情一定能傳達給她的。」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曾聽說過這一號人物,妲己其實有點難想像對女孩子向來和氣的白澤會有交惡的女性朋友。

 

  「……」

 

  「白澤大人?」白澤莫名的停頓讓妲己疑惑出聲。

 

  「不是……」

 

  「不是?」

 

  「不是…女人……」白澤知道女孩子的想法本來就比較纖細,問題是鬼灯並不是女人,無法從女性的角度來揣測。

 

  「嗯?」思緒兜兜轉轉繞了一圈,妲己忽然意會過來。她沒有說出那個名字,而是了然的笑了一下,「會非常辛苦呢,無論如何請您加油。」

 

  「……妲己小姐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呢?」聽見白澤終於提出這個問句,妲己瞬間明白了。不管白澤有沒有自覺,或再怎麼用力否認,肯定都是相當苦惱吧,所以才會來尋求建議。

 

  「白澤大人,首先您得先面對自己的心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很多很多的跡象都顯示白澤的確動了真心,「他是個對誰都很嚴格的人吧,那麼一定得相當認真才行。」

 

 

  

§ § §

 

 

  沒有在妲己那過夜,白澤在深夜回到極樂滿月,桃太郎跟兔子們早就已經就寢。

 

  簡單梳洗後他倒回床舖,盯著倒映在天花板上隨風搖曳的斑駁樹影。

 

  他是知道的。

 

  無論是各種讓人匪夷所思的跡象,還是妲己說的話,他其實早就察覺到了。

 

  和鬼灯吵架吵了一千多年的日子裡,具體的時間已不可考,能確定的是絕對不是一見鍾情,也不是一起經歷了什麼轟轟烈烈的事件才將這份情感開啟。

 

  大概是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在鋪陳累積。

 

  雖然如果真要問,他也說不上是因為哪些小細節沉澱在心底,才會堆疊出這樣的感情。

 

  畢竟有關他們的事情,印象跟回憶基本上都是由吵、打、揍、踹組成,除了最近那次烤肉之外,幾乎找不到半點和睦相處的記憶,更別說會有什麼曖昧和浪漫的痕跡。

 

  就像鬼灯一貫的神秘,既不曉得他到底是被對方的哪點吸引,也無法肯定最初的契機,就連察覺都是模糊不清。

 

  白澤只記得當他隱隱約約意識到可能性時,著實衝擊了好一陣子,最後用錯覺和否定壓下震盪的情緒。

 

  幸好他從白堊紀活過來的修為不是修假的,也幸好早就習慣和鬼灯一來一往的相處模式,即使初期心頭有些不自在,仍成功掩飾過來了。

 

  他還是照樣能跟女孩子玩樂,照樣能跟鬼灯一見面就用損人的話打招呼。

 

  唯一有變化的地方,是就算被鬼灯揍,他也沒有再還手。

 

  無論是手被折斷、被點神秘的穴道,或掉進鬼灯挖的洞,從天堂墜入地獄。

 

  他想這樣的感情,終有一天會隨著刻意的壓抑,逐漸消失在時間的長河裡──

 

  當時是這麼以為的。

 

  一來他從來沒有正面承認,只會不斷否認、否認,再否認。強烈否認的原因,在於不管發生什麼事,鬼灯都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

 

  二來是他始終摸不出頭緒,明明漂亮可愛又溫柔婉約的女人那麼多,為何偏偏真正讓他動心的是一個男人,還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鬼。

 

  若是女生,那不管性格上有多不合,他應該都做得到勇於追求,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換得百分之一的芳心。

 

  要是鬼灯是女人……不,思考這個假設沒有意義,對象是那個人的話,問題不會是性別,而是他根本進不了他眼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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